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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癡腸遇驚變 憐傷以應劫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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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此刻青鬼正專心對付三派門人,本是懸於張入雲頭頂的巨掌,一時也因怕誤傷了自己眾多愛子而撤走。如此,張入雲終是少了一處危機,倒可一意對付面前的一群惡鬼。

只是這諸多鬼子都是集天地間兇煞戾氣的魔物,天生的神力與迅捷,張入雲只是凡胎俗子,自不能與其相較。且此時又是一眾群鬥他一人。張入雲縱是使出渾身的解數也是招架不住。他原本只想借自己輕身本領借青鬼的巨大身體與眾鬼纏鬥,不想如此反對自己不利。當下無法,只得施動全力,一時間終被他逃至青鬼的肩頭空闊處。

可如此一來他也被鬼子們團團圍住,只見眼前群鬼已合在一處,好似圍成四堵銅墻鐵壁一般向自己存身處壓了過來。只不過片刻功夫,縱是張入雲輕身騰挪的本事絕頂高強,也一樣不免受傷,眾鬼見張入雲身上流了血,當下愈發的興奮,只發了狂一般,拼了命的向他湧來。

張入雲本有些的打算,但無如憑空多得這些惡鬼,已然不及施展,眼前危急尺寸之間便有殺身之禍,當下再不容他細想,只就勢將身一矮,旋即就將自己七尺身軀縮得竟有四尺上下。諸多鬼子盡皆是身材巨大,張入雲身量本就不高,對敵時或嫌力弱,但逃難時卻多少占了些便宜,此刻身量小了幾有一倍,愈發的顯得小巧迅捷起來。

見張入雲只在群鬼中腳下如一只皮球般的滑動,諸鬼掏摸不到,一時只得俯身相就,如此眾鬼身形大失靈動,張入雲已可從容在在群鬼跨下左右躥行。

至此,張入雲暗道一聲僥幸,幸的這班惡鬼不會武藝,不然假若能有一個使出腿法來,自己此刻因使了縮骨術,功力已打了折扣,只要是一挨上那妖鬼如刀一般尖銳的鐵蹄,只怕自己也要傷筋斷骨一命鳴呼了。

只是才剛脫得一絲危險,張入雲的危機卻又接踵而至,因他現下使得縮骨術,而他又不及隱娘天生的異稟且功力高深,本該身形速度大打折扣。但此刻為逃命計,張入雲卻強提真力,不使自己身手減慢,如此只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是渾身酸痛精力難支,若再不想法退敵,事必力歇身遭不測張入雲久在金燕門下,於兵刃上只習過一套刀法,且因金燕門刀法拙劣一直未有深造,此刻他手裏握著龍陽短劍,見屢屢劈刺均不得用。勢到危急反顯其急智,當下他手腕一翻握實劍柄便使了個拖字訣。

那龍陽劍倒底也是仙兵寶刃,再加此刻張入雲又運用得法,就見劍光一閃,便已將一妖鬼手腕重傷。雖是它鬼骨堅硬無比,龍陽寶劍不得傷及,但只這一拖之下,也一樣將其一條臂膀廢了。就其那惡鬼傷口極巨,血如泉湧之下只痛的它狂吼不已,雖是這惡鬼獸性威猛,彪悍無比,但要它再逞餘威,終究是失了好些威力。

張入雲見一擊見功,心頭大振,自此後他觸類旁通,逢鬼便是只削敵關節筋絡。如此縱不能殺敵,卻已可使對方失去戰力。當下他使到性起處,幹脆橫握劍柄,只在一般獸群腳下滾動。不過多時,但凡群鬼膝蓋關節,均被其重傷,只跌倒了一地。更有甚者,已是不及支撐身體從青鬼身上跌落。未想那鬼母卻是愛子心切,見此忙抽動巨掌將其接住。

趁青鬼相救鬼子之際,張入雲再不猶豫,忙收了縮骨術,展開全力,不過片刻便已順著青鬼的鬢角繞至其額頭上。正欲飛身取她眉間的靈角時分,卻早被青鬼一只巨掌回護,只聽風聲呼哨,眼看著張入雲就要被擊中。

汪劍秋此刻多得三位女弟子分憂,壓力減輕不少,已可分神照顧,此時見張入雲危急,忙將掌中蓄勢多時的太乙神雷打向青鬼手臂。此一擊集聚了他體內所有殘餘的真力,其威力非同小可,縱是那青鬼力大無比,也一般的被一雷擊得臂膀酸痛,竟是一時提不起來。只是汪劍秋先時身上已然帶傷,經此傾力一擊,形神頓時委頓不堪,支身搖搖欲墜,已是再無力相助了!

張入雲得其相助見青鬼一臂受阻,另一臂仍在與葉秋兒三人相鬥,不及回護,見此怎肯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忙淩空墜落,只運動平生勁力傾註在手中龍陽短劍內,一時間就見劍光大盛,照準了青鬼三只靈角中的一枚紫色神角便斬了下去。

他滿以為此一擊就不得到手,也該能動得那靈角的根本。未想,只劍光一觸及那枚濁漏角,就見其上已然炸起萬丈紫光將自己手中龍陽劍敵住,便是一分一毫也再不能近。再聽得青鬼一聲厲吼,反震得張入雲淩空飛起如亂了線的風箏一般的落向地面。

只是那青鬼受靈角感應,牽動自己靈氣根本,也是一般的痛徹心肺,當下氣急,只得抽回另一支巨掌,當下提掌四顧,尋找張入雲身影,咬牙切齒之際只欲將其捏成糜粉。

而此時的沈綺霞見張入雲飛墜在空中,好似暈了過去,竟仍著自己身形飛行。當下心中擔憂,再顧不得猶豫,只回首急聲對葉秋兒道:“秋兒,青霜劍借我用一下,你只用碧玉弓傷那巨鬼的雙眼和咽喉就可以了!”

說完也不待葉秋兒回答,只縱身一躍已是淩空飛起,跟著將空中雙劍一指,但見紫炎劍瞬間就被她收回體內,當下身劍相合周身紫光大盛,立時便如流星般的向張入雲飛身處滑去。起身時,右臂舒動,已將葉秋兒青霜劍提在手裏。

那青霜劍本還在葉秋兒控制之下,無如沈綺霞功力高過她一籌,葉秋兒只覺心神一晃,便已被其攝走。只留下葉秋兒滿眼迷茫,只以不敢相信的眼神望著沈綺霞遠去的背影。可她到底也是一般心系張入雲安危,才一疏神,便恍然間猛醒過來,當下忙取碧玉弓向青鬼雙目必救處射去已分其心力。

張入雲被青鬼靈角紫氣震動,此時渾身上下的骨頭如被拆散了一般,連番運勁都不能將腰身挺直,正在他危急,就要墜落地面時刻,忽覺迎面暗香拂動,跟著腰間一輕,轉眼已然被沈綺霞抱在懷裏飛遁。

張入雲知她劍術未純,此時攜了自己飛遁勢必不堪重負,見自己已然安全,忙開口道:“沈姑娘,我已無事,你快將我放下,我知你劍術才剛得門徑,如此攜了我同行,於你實在太過危險了!”

不想此沈綺霞聞的張入雲言語竟是掙的滿面通紅,過得片刻方聽得她苦笑道:“在你眼中的沈綺霞,卻原來是不會為了你張入雲而輕身犯險的嗎?”

一句話說的張入雲心頭一震,再見沈綺霞秀眉蹙動,兩頰雖已泛赤,但如翠湖含煙的雙目卻始終被兩道又細又長的睫毛籠住,令人不能望之深淺。

張入雲此時與敵相鬥多時,憑的就是一腔的激憤,此刻聽得她這一句話,當即打了個冷戰,本是堅凝意志竟得不停的晃動。當下雖知沈綺霞此言另含深意,卻是怕自己心智淤積誤了二人性命,一時委實不敢容自己多想,忙掙紮著翻身而起,他身上懷有清靈羽,一身功行也自可觀,註力之下,沈綺霞卻只提攜著他飛動,當時身上輕松壓力大減。

而此刻青鬼已然收回另一支巨掌,張開如巨柱一般的五指,直往空中二人拿來。沈綺霞見有機可乘,忙口中與張入雲說了聲:“當心!”

已然取右手穿過張入雲腋下將其扶住,接著周身紫光頓失,一柄紫炎劍已然從體內分出,再見她眉間攢動,好似用了莫大的力氣,方將自己手中青霜劍與紫炎劍相合。當下只聞一聲嗤令,便見一道金光溜出,當即便射中青鬼巨掌之內。

雖是青鬼強橫無比,至此仍不免痛的大叫。乘此際沈綺霞已然排雲馭氣,攜同張入雲跳上青鬼的額頭,以攝其靈角。

未知二人才剛一落至青鬼額角,即見其頭上三枚靈角立生出紫金二氣,寶光閃動已向二人蕩來。

此一番張入雲已有準備,見機忙將左臂擋在二人身前,已期借紅綾銀盾相敵,未知那紅綾雖不懼紫金二氣,但卻只能護得住張入雲半邊身子,雖是他有意為沈綺霞多遮擋一些,但終究威力有限難得周全。

只一瞬,二人在那三枚靈角神光照耀下,就覺周身炙熱無比,即連體內五臟六腑都欲被那神光射透,欲蒸化了一般。

張入雲自是不顧性命也要將那靈角取到手,但見沈綺霞也被神光炙烤的精神氣息俱委頓的厲害,正欲開口勸其退下,未想沈綺霞此時卻是朱唇反咬,雙手一合,竟又將先時的佛光念頌生出。當下不但將自己周身護住,便是張入雲也得其護持,保得另半邊身子周全。但顯是沈綺霞在強自支撐,只不過轉眼功夫,其一張俊臉上已滿是痛苦的神情。

張入雲知機不可失,忙取手,握住前番仍自插在濁漏角上的龍陽劍,沈氣運勁,一劍直插靈角根部,欲一舉將那靈角啟出。

無如青鬼至愛其寶角,見根本被動,再不顧掌中被紫青雙劍所傷的痛楚,回掌便是向二人砸了下來。眼看兩人就要無幸,卻見沈綺霞秀目一睜,撤掌回身,急扣指向仍自插在青鬼巨掌上的紫青雙劍一曲,當下就聽一聲巨響,那紫青雙劍已然在妖鬼掌中化為金光爆開。當下青鬼又遭重創,巨掌只在空中搖晃,二紫青雙劍卻因失了主人控制,竟是跌落雲頭,直墜向地面。

沈綺霞連番運用自己不能承受的高深法力,雖是她多年苦修,藝高同門,但至此也再撐不住,胸中氣血翻騰一個收勢不住,即自口內噴出,直灑在張入雲肩頭。跟著她身形一虛,便自張入雲身旁滑落。

幸得張入雲察覺,忙將其摟至懷裏,只是他此刻連番揮劍,卻始終斬不下那靈角,雖是沈綺霞此刻受了重傷,也只能口中告罪,欲得了那靈角,再為其療傷。

萬幸青鬼因巨掌受創,劇痛之下,額間三枚靈角的寶光一時間也失了好多威力,二人此刻雖仍被寶光照耀的汗出如漿,但勉力還能支撐。沈綺霞在張入雲懷裏見其屢斬不獲,知他與劍法一途太過陌生,當下搖晃身軀強提了一口氣,伸出一只玉手已自按落在張入雲提劍的手掌上,口裏掙紮著道了一聲:“我幫你!”

當下二人內力合在一處,掌中劍卻全憑沈綺霞控制,就見那二尺七寸的龍陽短劍立時插入青鬼額頭直沒劍柄。再聽得沈綺霞一聲嬌喝,就聞二人手底一聲金玉般的折斷聲。那久未容張入雲斬獲的濁漏角竟是應聲而落。

兩人見此大喜過望,正在興奮之際,就聽青鬼斷角處傳來一陣流水翻滾的怪響,二人還未來得及發應,斷角根處大量的鮮血已從其內奔湧而出,當即濺的二人周身俱是。張入雲首當其沖已被淋得滿臉俱是,當下只覺那血水赤熱,竟如火一般的炙灼烤著自己皮膚,更有甚者,自己右眼在悴不及妨已被血水灌入不能視物,左眼得左臂紅綾寶光抵擋,只有幾點血水濺入,但也一般的劇痛難擋,當時眼前就是一片模糊。

正在他焦急萬分,卻覺腰間一緊,抵頭看時,就見沈綺霞已然攔腰緊緊抱住自己,周身上下也被血水淋了不少,只最要緊的卻是其雙目皆被血水濺濕,一時取手不停擦試,但兩眼卻怎麽也不能視物。她人本沈穩,但至此也是露出兒女情態,又兼張入雲就在自己身旁,一個忍耐不住,當時只急哭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張入雲見她不住擦拭受創的雙眼,恐其受害更深,忙將其雙手捉住,只是他自己也是一般的目力難支,卻是費了好一番手腳。當下忙安慰她道:“別怕,我自有法子治好你,你的眼睛絕不會瞎的!”說此話時,他也沒有把握,但不如此,恐難令沈綺霞止住情緒。

未想,此刻青鬼因失了一枚靈角,體力精氣外洩,只痛的她驚天動地般的狂舞,張入雲兩人存身之處,愈加險峻。見此時危急,張入雲也顧不得自己只運有清靈羽飛行,卻負不得人,當下只得懷抱沈綺霞一個倒射飛出。正在二人墜落空中危急時分,卻仍是多得沈綺霞強運法力,二人才得安然墜地。

只剛一飄落地面,張入雲便從腰間行囊內取出才剛自周氏兄弟二人身上索回的婆羅葉及寒露丹,也幸的二兄弟為人貪狡,得寶多時,卻不曾將這兩樣物事交與自己師傅,不然恐沈綺霞雙目難以保全。

張入雲所料不錯,那青鬼靈角流出的鮮血,確是含有劇毒,他這邊廂才剛為沈綺霞打典好傷處,自己也已是頭暈目眩,雙目炙熱難支,當下他不欲沈綺霞知曉後為己分心,只得強忍痛楚不作聲張。

只是此刻青鬼斷角處不住的渲瀉其千年蘊集的精氣,只急的她驚天動地翻鬧,痛極深處,雙爪不住敲打洞壁,立刻間洞頂落石如雨,任是三派名門佳弟平日裏武藝精強,至驚天之際,也是無計可施,只得傾其功力,將手中兵刃盤舞成雪花一般徒自抵擋。

但那青鬼已然如瘋魔了一般,縱有落石擊傷擊死自己愛子卻也是顧不得了。

此刻除玉音師太一人任得潛光琉璃盞護持外,其餘正教門人或傷或法力不足,俱是岌岌可危。東方文宇見這雷音洞隨時都有癱塌的危險,守著張入雲前時的交待,手裏攥緊那護身靈符,有心想攜了眾人立時遁走,只是此刻峨嵋眾弟子中缺了沈綺霞一人,終不成將其拋棄,當下只好強自支撐。

張入雲此時毒性漸漸發作,渾身無力,沈綺霞此時也已重傷,當下二人俱是無力行動,只能坐踞當地苦守而已。好在此刻他手裏還握有一柄龍陽劍,倒可略作抵擋,只是他終是手腕無力再加上目力有限,劍光揮動時有失靈便,不過多時便屢被落石砸中。雖是張入雲長年累月的苦練就一身外門功夫,但凡落石只一觸體,便被他解力挪開,可他終究是人身肉長的,一時仍不免巨石傷的皮開肉綻一片血肉模糊。

正在二人危急時分,卻忽覺眼前青影一晃,已是多了一名女子。張入雲眼前模糊,只以為是葉秋兒飛身搶至,未想卻是崆峒姚花影。她一身功力高出同輩,手裏一柄青鸞劍也比眾弟子劍刃強勝一籌,此時連連趨避回旋,方落至二人身邊,一時忙為二人護身展動劍光,至此張入雲手底才輕松了不少。

姚花影行前只想著冒險救援二人,至到的兩人身邊時,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當下她一時瞅見張入雲遍體鱗傷,已是心下大痛。再見其一目已然失明,另一目也已是掙的血紅,若不及時救治恐也難以保全。不由慌叫道:“你,你的眼睛怎麽了!”

她這話音一起,本仍自盤坐在地上的沈綺霞已是聽出其中異樣,翻身便欲立起。張入雲見此忙與姚花影擺手,假意說道:“沈師姐不幸雙目受傷,還請姚師姐先將其護送至峨嵋同門身邊。”如此一番言語,才得將沈綺霞騙過。

姚花影心細如發,見此已知張入雲有心相救沈綺霞,方得這一番做作。她從來自負,唯有在紫青雙姝面前總有些相形見拙,此時再見張入雲一心回護沈綺霞,自是不好再牽扯什麽。聞言只一點首,便將沈綺霞負起,欲再攜手張入雲時,不想卻被其甩脫。

只聞張入雲道:“此時情勢危急,我身上又有一點小傷不便行動,姚師姐還是先承帶沈師姐回去吧!且少我一人,你二人行動時也更方便安全些。況且我得罪令師甚深,你若出手相助於我,日後也不好與令師交待。”

姚花影見到此時張入雲還不願得自己幫助,一時淒然只哀聲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到了這個時候怎還說這些不要性命的話來!當真為我師傅害的你與香丘甚毒,卻連我也恨上了嗎!”

張入雲搖頭道:“怎麽會!如此安排,只是為了你二人安全考慮,姚師姐你武藝雖高,但若同時攜帶兩人上路,恐也難免有些疏失。我與令師相遇時日雖淺,但已深知其為人,此刻形勢危急,難保她心中不再生異變,小弟留在此間也好做另一番打算。”

二女聞得他這番話裏大有不祥之意,忙欲爭相勸阻,誰知張入雲已然反手點了沈綺霞腰間穴道。一時再與姚花影分辯了幾句。姚花影知其心志堅毅,又因自己師傅連番毒害,才至張入雲現時之般模樣。自己每遇其人總是心生愧疚,至此再不相強,只得咬牙負起沈綺霞遁走。

張入雲見二女離去,心中登時一空,雖有些傷愁,但也得寬心不少。果不起然,只過得一時半刻,卻聞得峨嵋門下傳來一片驚呼聲。張入雲此時目力受限,只遙望遠處玉音師太依稀有些動作。當下忙急聲喝道:“玉音師太,你即已得了濁漏角,怎還做下這種勾當,枉自你也是一派前輩高人,卻要出爾反爾嗎?”

話音剛落,就聽玉音師太道:“住口!我何時與你約定要那濁漏角?你自不量力,此刻青鬼雖為你所傷,但已大發獸性,我一眾門人已被你害的俱都身犯奇險。雷音洞片刻內便要禁閉,此間卻妖氣縱橫,我欲借香丘收練此地諸多妖氣,也是為蒼生計。你現下自身尚且難保,還是休要逞動口舌了!”

眾人本以為張入雲聞言便得大怒,未想他反淒聲笑道:“崆峒派出了你這位奇人,也是千古難尋,也罷,我現下便助眾人除妖,但香丘你卻要預先放脫至峨嵋門下弟子。如此一來,你即得青鬼全副濁漏角,又不傷香丘,眾人面前你也說的過。諸多便宜俱都歸你一人,你該當再沒有話說了吧!”

玉音冷笑道:“我看你此時中了青鬼靈角血毒發,心智已然糊塗了吧!到了此刻竟還能說的這等大話!你若有伎倆,也不用傷成這樣了!”

張入雲聞聲笑道:“這卻不勞你費神!現下汪師叔和鷗鷺子都已身受重傷,此間功力修為均以你為高,你欲如何便可如何!若當真不顧面子的話,量你也不會支撐到了此刻還未發作!我只讓你將香丘交付峨嵋諸弟子手中而已,以你心性為人,就算到時我無力伏妖,難道不會再編造堂皇理由將香丘奪回嗎!何況你先時已當著眾人的面答應我若能伏妖,便得放脫香丘,到了此刻卻連一些些信諾都做不到,我看你也是枉自在世人面前裝點自己多年了!”

玉音師太不料他竟是越到危急時分,反越倔強剛強。她此行目的至此時已然達到,只是人性貪婪,即得隴便望蜀,如今雖是已到手赤煉角與一枚青鬼的濁漏角,無如在其額上還剩有兩枚靈角,尤其當中一枚金角更具威力。雖說香丘玲瓏肝可制青鬼,但眼前厲鬼此刻已是狂暴不堪,當真能否得用,還有疑惑。而張入雲這般自信滿滿的承諾自己,雖是他方才幾死回生才謀取到一枚青鬼靈角,但到底將那濁漏角取下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未始不知這後輩還留有什麽絕技,或能再現奇跡。

想到此玉音貪心又起,只是仍守著采煉香丘玲瓏肝以為他年合煉絕陰丹所用的心思,不免有些遲疑。只是耳邊又傳來張入雲譏笑嘲諷的聲音,卻不容她多慮。當下思索,權且容他逞口舌之快,待日後再找張入雲算帳。於是取手一推,即將困頓在自己腳下多時的香丘拋向不遠處的葉秋兒懷裏。這貪狡的老尼姑也當真法力高強,就見她出手時大袍揮舞,袖裏頓時生出一道白色虹光,只將香丘倒卷著塞入葉秋兒懷裏,且行時那多少空中落石也盡被那匹練般的白光排開,未使香丘受一點損傷,玉音將香丘安全處置後,便回首與張入雲道:“怎樣?香丘此刻已落入峨嵋門人手裏,我且看你有甚伎倆降妖伏魔!”

張入雲見香丘終是被峨嵋弟子救去,當時心下大定,只望著玉音道:“不勞你催逼,我張入雲並不似你這般輕諾的小人。即說了要除妖,便定會辦到。”

香丘墜入葉秋兒懷中後,得其運真力為自己解除周身禁制,已漸漸能有些活動。當下眾人雖不知張入雲伏妖的方法,但她卻是與張入雲自仙人洞中一起逃難過來的,安能不知其心理。再見張入雲已緩緩移步走向青鬼身邊,心中憂急忙哭叫道:“阿雲,你別去!我知道你要做什麽,只是為了太師傅這麽做,太不值得!何況我不在你身邊,你重傷之後卻怎麽能留住性命!”

說話間便欲掙出葉秋兒懷裏,直向張入雲身邊撲來。卻早被葉秋兒將其攔腰抱住,一時驚疑忙回頭責問道:“葉姐姐,怎麽你也攔阻我!”

葉秋兒答道:“你久為那老尼姑拘困,現在已是元氣大傷,此刻神志精神又俱都受損,勉強過去,反給你張大哥添加麻煩。”

香丘見她不知其中厲害,不曉得張入雲欲像仙人洞遭劫那日一樣,要借紅綾威力伏妖,如若成功也還是要身受重傷,當時忙欲大聲與她解釋,卻見腰間氣血一滯,已然被葉秋兒點了穴道,再見葉秋兒已將才剛收回的青炎劍取出,只一翻腕便是五丈多長的芒尾。再將香丘一送,竟拋與一旁姚花影懷裏,原來卻是她自己打算要上前相助張入雲。

未想他才剛舉步,便見面前兩道白影晃動,一時憑空多出東方兄弟二人將自己攔住。他二人傾心於葉秋兒,前番姚、沈二人前去救援可以不管,但此刻葉秋兒要去,卻不能不顧,兩人功力與葉秋兒只在伯仲之間,難得兄弟聯手,傾力之下更是防得不見一絲破綻。

葉秋兒急怒攻心,見二人只與自己胡纏,柳眉急的倒豎,一時便將劍芒盡展欲將兄弟倆逼退。無奈東方文宇一柄宙天劍威力並不在青炎劍之下,卻是難以進身,當下見力不能勝,急得開口喝罵道:“你二人攔住我做什麽?是男子漢不去降魔衛道,卻來防阻我一女子,這算什麽作為?再這般諸多手腳休怪我手下無情。”說完,就見她眉間青光一現,顯是持仗有甚絕技,若二人再不退避便要即刻施展的意思。

兩兄弟聞葉秋兒話鋒尖刺,面上即是一紅,只是事關“情”字,便是鋼鐵般的男兒也需化作繞指柔腸。雖明知自己此舉太過自私,但要眼見心上人輕身犯險,以他兄弟二人性格,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當中東方文宇幾次欲展動護靈符攜眾人逃走,只是他到底非奸惡這輩,近日多番與張入雲相處,也甚是佩服其胸襟為人。此刻若丟下已然受傷的他獨自逃走,也是一樣的難以辦到。

未想就在此刻,卻聽遠處張入雲朗聲說道:“在下即已承諾伏妖,諸位峨嵋、武當弟子徒留無意,還請各位速速離此險地。”說完又與玉音師太譏笑道:“師太即要得那濁漏角,卻只好委屈暫留一時吧!”

玉音聞言雖是氣惱,但她心底明白,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容香丘隨眾峨嵋弟子離去,當下只是皺眉便回聲譏諷道:“你這後輩倒說的輕松,你前番已惹的青炎鬼妖氣外洩,闖下天大般的亂子,只當我眾派門人不行法收尾就能一走子之嗎!”

可她話音未落,張入雲又急聲與峨嵋弟子道:“只望東方兄莫失前言,貴派門人弟子與香丘留得此間,實令小弟分神不好施展。且沈師姐中毒傷重,還請速離此險地為其妥善治療,香丘也請多多管帶照顧。東方兄!你我二人相交雖淺,但心性為人,弟已盡知,還望能以大局為重,勿要為小弟一人拖累了大夥!”

玉音師太極敏銳有急智,見張入雲口裏只與東方文宇計較,度量二人定在先前有所安排。正欲仔細察看,就見東方文宇已然一聲清嘯,宙天劍劍光大漲,竟將葉秋兒逼退一旁,再見其手腕翻動,已自懷中摸出一道靈符出來。當下她心頭一震,忙手底施展,大袖揮動,只見先前袖裏白虹又得再次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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